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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海书展|罗伟章:用《尘世三部曲》抵达普通人的大历史

2023-08-20 20:54:05   来源:潮新闻客户端    

潮新闻客户端 记者 张瑾华

8月19日晚,“每个人的内心都有一部大历史”《尘世三部曲》首发分享会在上海书展现场举办。


(资料图片)

著名评论家、《思南文学选刊》副主编黄德海,诗人、评论家、《上海文化》编辑木叶,和作家罗伟章一起,与现场读者分享《尘世三部曲》中的现实与传奇,以及关于当代长篇小说的精彩话题。活动由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副总编辑李黎主持。

罗伟章从成都风尘仆仆来到上海,下了飞机就直奔上海展览馆上海书展的西一馆。在这个馆里,有一个别致的“圆厅”,是“思南文学之家”。因为是周六,馆里人特别多,夜场6点半开始进场,7点过后,《尘世三部曲》的分享会开始。

《尘世三部曲》包含了《声音史》《寂静史》《隐秘史》三部小说,尘世是一个台阶,一方面它通向无限广大的世界,甚至灵性、神性和永恒,同时也承担着一切具体的人生和生活,包含所有的内心和抉择。《尘世三部曲》既是厚积薄发,更是神来之笔。

整场活动的最后,罗伟章老师用四川话朗诵了《寂静史》当中的一个片段:“旁边的坟头前,长着狗尾巴草,草茎上一只蚂蚁,快速往上爬。爬上草梢,茫然四顾,随即倒转身子,又急急忙忙下来了。世间万物,都是这般不得闲暇地过完一生。”对一切具体的生灵和广大的命运,罗伟章怀有一种既敬畏又甜蜜的关照——作家的书写是凝聚的,但这凝聚的一点也由此扩散,直至呈现每个人眼中和心中的广大“尘世”。

“罗老师以唱歌朗诵完美地阐述了小说家在公众面前丰富的形象。”主持人李黎风趣地说。

罗伟章:好的小说超越各种界限

活动开场,罗伟章就为大家即兴唱了一曲陕北民歌,极具地域特色的歌喉也打开了关于《尘世三部曲》核心的一个关键词“乡村”。

这浑厚有味道的歌声,活跃了现场气氛,也呼应了《声音史》。声音,也可以是史,那么罗伟章要带给读者什么呢?

“乡村”似乎是《尘世三部曲》绕不开的一个话题,但罗伟章表示,他写作的时候,并没有想过:我在写的是一个乡村小说。对于“乡村”这一概念,在他写作的时候其实是没有预设的。

“我写的是人的自然心理,人和自然之间的沟通,和宇宙的沟通,这些不仅需要乡村去实现,在城市也需要。所以,我在写作品的时候,我一直反对写小说以题材去分类,我可能确实取材于乡村多一点,但是从来没想过写的是乡村题材,包括《声音史》里的一草一木。我写《寂静史》的时候,也会觉得那个语言很好,也许这就是作家写作,会呈现出一种给自己惊喜的状态。如果说,我写乡村是要写它的败落,那一定不会有惊喜的东西出现,但如果我写的乡村是我要表达人的自然性、人的宇宙心理、人和时间空间、和大自然的对话,那一定是会有神奇的东西会出现。比如我要写云,如果我心里想的是一个大自然的现象,那我就写不出什么。但如果我要写的是云和人的心理,人跟世间的勾连,我可能就会写出不一样的东西。”

他还分享了许多创作背后的故事,在写《谁在敲门》时,写完第一句话就将它搁置了很久,在等到一个特定的契机和心境的时候才继续创作下去。直到写到二三十万字时,他对自己说:看来这个小说会写得比较长,但是他也会回答自己:长就长吧,但是要写得好。

对于罗伟章而言,小说与题材无关,与长短无关,小说只有好坏之分,高下之分,除此之外别无其他。好的小说会有超越性,包括超越城镇的界限、超越生死的界限,甚至是超越物种的界限。

“包括《聊斋志异》、《百年孤独》,会跨越真实的、物种的、地理的界限。如果一个小说没有这些跨越,那么这个小说很可能是不合格的。我为什么觉得这个小说写得好?因为心。心不仅仅是投入情感,还有对生活的洞察、审视。比如写到这个地方,我突然明白,这里我可以给他一个命名。写作就是一个命名,对某些东西的重新命名。霍桑笔下的牧师,跟军阀太太产生感情并生子,他打破了常规的对牧师的印象,不是书本上的或者是教义上的,原来他还可以这样。”

罗伟章还说,偶然的力量有时是很大的,甚至大过必然。“所以我通过这一次重新判断身边的事物,身边的花草,身边偶然经过的老人,他经历过的苦难,我可能都没法想象,所以我不敢轻视任何一个生命,花花草草虽然弱小,但在另一方面非常强大。”

这是生于1967年的成都作家罗伟章看待世界的方式。

现场主持人问道:书中的铭文是作者自己写的吗?罗伟章说:“铭文是我写的。当时还有人提出意见,认为应该删去。但是我觉得应该保留,它是有意义的。我为什么舍不得删去?因为它有一种历史感,并且我也使用了冒号。而且它确实是他们这一代人、这个族群经过了那些艰难险阻,经过了那些卧薪尝胆生命的历程和斗争才走到今天,是我用心写下的铭文。这也不是我自夸,我刚刚跟他们聊天也讲到,一个作家写的好不好,作家自己是知道的。所以这个铭文也是这样,我知道这个文本里是需要它的。”

黄德海:他安顿了小说里每个人的身体和情感

上海评论家黄德海很早就关注到了罗伟章的小说创作。他说,《尘世三部曲》很有命运感,不只是人的命运,还是一个乡村的命运,乡村从繁华转变到凋谢萧条,流失了人口和活力,再开始新的一轮流转,这种不停在变动的命运感尤其吸引他。罗伟章笔下的乡村,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乡村,而是和城市广泛联系的乡村,是真实存在这个时代里的乡村,属于当代中国的乡村。写乡村其实很容易落入“土”的泥淖中,但《尘世三部曲》隔断了与“土”的关联,作品既能真实呈现乡村,又能安顿这里面每个人的身体和情感。这也是罗伟章在作品中体现的一种别样的关怀。

黄德海最喜欢三部曲中的《声音史》。他说,《声音史》写的是一个乡村,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乡村,被作为世外桃源,而是一个和城市广泛联系的乡村,是真实存在这个时代里的乡村,这是一个属于中国当代的乡村,这个乡村我们在这里生长、离开这里,逐渐衰落的乡村。大多数人写乡村,总是难以逃脱把它美化成桃源、或丑化成落后愚昧之所的窠臼,但在罗伟章笔下,这是一个处于当代文化的乡村,我们成长在这里,后来离开,回想着它,看它不断衰落。这是罗伟章书写的乡村。

黄德海还认为,《声音史》充分体现了罗伟章的另外一个关怀:人在这个城市上怎么安顿自己的身心。这个人的局限是他没有把声音安顿好。他在这个荒凉的人世,把自己安顿成怎样。这个人,他有自己天生的热爱,存在于这个世界,没有把他塑造成某种意义的天才,他的委屈有一个通道,他寻找世界的温暖、善意都在这个声音里。这个声音,收起来是声音,翻开来是世界。所以我认为《声音史》是最好的。因为声音史是最好的,其他的两部小说,也才有了自己的位置。

木叶:《寂静史》更有宿命感

木叶坦言《寂静史》是三部曲中他最喜欢的一部作品,他一直认为“命运感”这一关键词贯穿了罗伟章的创作过程,《尘世三部曲》在不露声色的内容中给人惊心动魄的感觉,三部作品各自独立又有千丝万缕的联系,是罗伟章写作生涯中坚实的一级台阶。同时,其中也有一些神来之笔,他的作品有一种神性,大胆命名,小心赋形。

“他写乡村,让我看到了各种各样的乡村。其实乡村很容易写的,主要是写它的悲惨、苦大仇深。罗伟章的乡村没有那种苦悲,相反,尽管他笔下的乡村是乱且空的,但里面有一种静,他的作品中有一点神性。”木叶说。

木叶现场分享阅读《寂静史》时的体验:“寂静史里,谈到‘心’这个字到底是什么样的状态?它其实是带着一把刀,刀上带了三个点。这个刀是握着的,刀如果用好的话,第一个点是人的自我,第二个点是众生广阔无穷的远方,第三点是人的内心欲望与邪念。我读到这边的时候,我觉得这既是提升,又是对思维的开拓。还有一些细节,比如说,一个小孩夭折之后,要用成人衣服给他做寿衣,因为他在阳世里继续生活,但是要让他死后在那个地方继续生长,把衣服在另外一个世界里当作成人那样去穿。所以这本书在不露声色时会给你惊心动魄的感觉。”

“如果回头去看《寂静史》,一定会觉得这本小说更有宿命感。当然,一个作家如果后面的作品特别好,会让前面的作品改变它的位置。所以我很期望,罗老师之后会有更好的作品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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